他的国籍在隔壁花家,似乎是个无亲无故的。这样也好,哪天要是突然蹦出来个姨姨舅舅,才是真的吓人。
这个世界的元素力,有,但不多。白术想要驱使游丝徵灵也要困难的多。不过这里也没有胡乱咬人的妖兽和魔物,一般情况用不到。寻常的毒蛇毒虫,在城市里简直比仙家都难见到,也是一桩奇事。
不过这里的科技水平很发达,小型机器被广泛应用与生活的方方面面。这些确实给予了他不少便利。毕竟他要试着自己生火做饭——幸好不是炉灶点火——总不能一日三餐都去买外面的。成品大都是药膳,很合他的口味,但是好多患者偶尔见到了都直皱眉。
“白大夫,你怎么每天喝这些苦巴巴的草汤呀!”
这个小孩皱着眉,被药味熏得退避三舍,嘴巴更是像糊了苦瓜汁一样紧抿着。白术宽和地笑了下:“我习惯了,这些对身体好。”
小孩怜悯地望着他,大概是觉得白大夫的饮食都不如他养的小兔子好——萝卜好歹是甜的!
白大夫实在没什么口福。
*
福不福的,对白术来说没什么所谓。他喝惯了苦药,里里外外都被中药熏成了清苦的味道。对他来说,身体健康比什么都重要。
可惜他目前还没遇到机会试试珥蛇拖龙法管不管用,不死药的研制也因为不熟悉环境而中止。但如果可以的话,多试些可能性总归是好的。
出于兴趣,他还在闲暇时间买了西医的书来看,偶尔还会上手实验一番,进步还不错。人体的经络骨骼条条分明,这样直白的医疗方式……着实有趣。
至于这次出门,主要是为了去采些药材。
这种工业化程度高(这个词还是从新闻里学的)的城市已经少有好的采药地点了,缺的那些最好是去山区找。幸好有些地方开发成了风景区,有住宿和歇脚的地方。不然他就得住在山里了……这对于现代人来说好像还蛮难以接受的。
药材的损耗不算大,他每隔两三个月出一趟门就足够,普通常用的那些竟然有一个供货商一直在联系着,他只需要去找那些稀有、难辨认又不常用的。就比如这次这个药材,分布少,还只能在每年春末采集。
只是这一次出门,赶上了突发情况。
那天晚上,他刚采完药,沿着河岸下山——岸边有些药草,能保健用,他会顺手带些。可惜这边没人了解中医,许多珍贵的药材就白白枯死在荒山。
正感叹着,突然,长生竖起身子,望向前方的河中。
“那边有个人,活的。”
白术皱起眉——这种荒郊野岭,在河里泡着个大活人,怎么想怎么不对劲。
但到底不能视而不见。他沿着淡淡的血腥味找过去,看到河岸边有一团黑色的衣服,在夜色中很难分辨,只能大致看出里面包了个小黑团,起伏很微弱。
他深吸一口气,把那一团衣服从水里捞了出来——这个动作并不简单,岸边的石头湿滑,加上黑夜里的月光并不明亮,看得长生心惊胆战,生怕人没救到,还把自己搭进去。
最后好悬平安上岸,白术的衣服也湿了大半。夜风一吹,冷意从前胸直直吹到后背,连心肺都要结了霜似的。
他不敢耽搁,先把厚重粘腻的衣物剥开,里面是个小孩,四五岁的年纪,脸色惨白,体温近乎于无,衣服也明显不合身。仔细看去,他的腹部有一个血洞,伤口边缘被泡得泛白,格外瘆人。
一人一蛇都轻轻吸了口凉气。不管怎么说,对孩子下手是要遭天谴的,何况还是个跟长生差不多高的小孩!
看看四下无人,白术便用了游丝徵灵来疗伤。一阵青翠的光芒一闪而过,男孩的脸上有了些血色,呼吸也平缓下来。
长生看着徵灵,拍了拍尾巴,没说什么。
白术翻了翻湿乎乎的衣物,没找到任何和个人信息有关的东西。兜里只有一个盒子,里面装的似乎是什么胶囊。
见没遗漏下什么重要物品,白术就将衣服藏在了岸边茂密的水草堆里,之后抱起小孩,仔细避开他有伤的半身,快步向他的住所赶去。夜间多山风,带着草木吐息的潮湿,让白术身上的温度又被带走了些。
回到旅馆,已经是凌晨。前台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,看见是已经入住了的客人回来,便迅速沉入了二次梦乡,困得连白术带了个人回来都没发现。
白术带人回了自己屋子,先立马打开还能用的被炉(一种取暖工具),用自己的工具消了毒后,开始着手做手术。
不是他不想叫救护车,且不提救护车来山上一趟要多久,光是这个小孩身上的种种痕迹,就说明他是个大麻烦。在确认安全之前,他不能拿别人冒险。
反正他对自己学了几个月的手术水平有自信——再不济还有游丝徵灵能兜底,反正救人要紧。
暖身、消毒、取子弹、还要仔细着他的其它伤口。徵灵为他创造出薄薄一层膜,形成了合格的无菌环境。它汲取着空气中微乎其微的草元素力,白术的呼吸又重了几分。
这间屋子的灯,亮了彻夜。旅馆内外安静极了,从这小屋子里传出的细碎声响,没人听到。
直到次日晨光熹微,白术完成最后一处包扎。才直起身子,眼前就一阵阵发黑。
长生用尾巴麻利地卷起器械收好,语气不大好:“你快去休息,我中午叫你吃饭。他由我来看着,放心。”
白术疲惫地应了声,草草打理了下,卷着被子睡过去了。
长生烦躁地用尾巴拍桌子。它跟白术这些年下来,虽然见多了他病重时的样子,却依然觉得不喜。
一个两个都不是让蛇省心的主!
左右没事,它钻进药篓,从里面挑选出还能用的,该洗的给泡进了水里,该晒干的去摆到了阳台上,一片片整齐地摆开。